一位妈妈的内心独白——产后抑郁(深度好文)
产后抑郁——我想这个词,对于我的家庭,至关重要。这还要从一件震撼到我心灵的小事说起。
工作日的晚上,和孩子互动完,洗洗脚洗洗脸,关了灯。二周岁不到的宝宝要求看手机上的照片,我想她喜欢重温快乐的旧时光,那就看吧。她迷迷糊糊的要睡着,当翻到一张有爸爸的照片时,宝宝愣住了,蹙着眉头,注视了足足有一分钟,直到手机屏保出现。她又要看,又找出来看,看着爸爸的脸,晶莹的眼泪渐渐流下,很委屈地抽小鼻子,一边哭一边碎碎念念的重复,“这是爸爸,这是妈妈,”声音里充满着不安,我问她,“要不要给爸爸打电话?”宝宝重复我的话,然后说想要给爸爸打电话,小小的脸上挂满了泪珠,叫人心疼。
她爸爸,因为工作环境的局限和我的抗拒,不能经常看到她。宝宝对爸爸,既期待又害怕。她想让爸爸抱,却不敢,跳下来,摇摇晃晃跑向我,在我怀里,怯生生的看着她的父亲,一如在雾晨的初荷,粉嫩柔弱,脸上还挂着露珠。
我震惊于不到二周岁的稚嫩的宝宝的情绪表达如此透彻,她的眼泪如此像我需要去表达的内容。我忽然想起,每当我早晨要上班,她恋恋不舍的抱我,请我不要去上班在家陪她;每当我下班回家,她就像小燕子一样飞奔过来,抱着我,喊着妈妈妈妈;她粘我,让我陪她做游戏,让我给她换尿不湿,让我给她洗脸洗脚洗屁屁,晚上要挨着我一起睡觉。而我,上班前如同打仗,下班后一身的疲惫,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,我有时,只靠在一边看着她,自己玩盆玩水,自己玩扣扣子,一二三四…她是如此需要我爱我,而我打着爱她的旗号,心不在焉,心神不宁地面对生活。
今晚,感谢我的手机。通过这个不健康的“宝宝的玩具”,在这个接近内心的晚上,我看到了小小的她的孤独,看到了我的自我陶醉,在我单位和家两点一线的情况下,所有的时间所有的身心都交付给孩子的时候,我生硬地关上了她对于世界,爱,探索,未来,甚至她爸爸对她的爱(虽然这其中也有她爸爸的原因,但我难逃其责),也关上了自己对于爱人,亲人的信任。
我孜孜以求,要做世界上最好的妈妈,最优秀的妈妈,我努力奋斗,希望宝宝看在眼里,效仿我,受我的正面影响。我从不对她凶巴巴,总是对她微笑,处处注意我是否用赞美性鼓励性的词语,经常说爱她。但是,但是…她的小眉头,总是微微皱着,总是要妈妈,总是抗拒陌生的环境,要好久才能放得开。
我于是问自己,自己怎么了,难道我做得不对吗?所有育儿书籍上,不都是这么写的么?
我忘记了,在希望给她全部的爱的时候,我给了自己巨大的压力。我像是打足了鸡血一样上足发条拼命的工作和学习,回到家无论多累也要陪她一起,却更多的是没什么力气,手在做游戏,心思却特别想要去休息。宝宝自出生过我就带着她一起睡,熬夜是家常便饭,她生过几次病,基本是高烧拉肚子,我没日没夜地陪她,精神高度紧张,晚上替她擦手心脚心换干净的尿布湿,白天又正常去上班。我哺乳孩子到十七个半月直到扁桃体化脓不得已才断奶。这一切,我只觉得,是一个妈妈需要做的,我能做到。
而通过这些事态我看见,一个紧绷的我,一个害怕惶恐的我,一个对未来不知所措的我,一个不能正视现实的我。因为我要挣足够的钱,要带好孩子,要照顾先生的情绪,还要孝顺父母。这些,我一样都没有做好。强烈的疲累夹杂着挫败感迎面而来,我开始自我攻击,我抑郁了。
我想起和先生恋爱的时候,每次出去旅行,我们在一起十分的放松开心。我穿自己喜欢的衣服,随便一裹就很美,不用正装高跟鞋,也没有冗长的会议,更没有家长的唠叨。我思维活跃,善于发现,艺术情怀迸发,好奇心和创造力同步;而先生会在一旁,时而逗比时而沉稳,侃侃而谈,十几年的独自打拼,他积累了自己的人生阅历,也沉淀了男孩与男人兼有的个人气质,他的灵魂深深吸引着我。我曾认为,我们在未来的路上,或许会有小磕小绊,但我们彼此都认为,有坚定的信心就能一直走下去。直到婚后这几年,生活给了我们两个大耳刮子。
当先生对我说,他有些受不了我们的婚姻,我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。我是如此爱他,我没日没夜带孩子加工作学习减轻家庭负担,身体力行给孩子找最优的幼儿园,我体谅他的各种不易,透支自己的心力照顾他情绪,甚至幻想他与我家族的完美合拍以便于我们未来的路更加通畅。我做了这么多,身体也差到要虚脱,你怎么可以这样说?
甲之蜜糖,乙之砒霜。
一个紧绷和不能控制的我,不能表达爱,也不能感受到他对我的爱。
产后二年,当可爱的孩子睡在我的身旁,能够表达她委屈的情绪,能够哭,能够恨恨地说爸爸妈妈,我的内心既难过又欣慰,难过我和先生的特征在她的成长过程中表现出来,一览无余,毫无遮掩;欣慰的是孩子长大了,会表达自己,会和我们交流了。
我想我需要个假期,要有些新的能量持续进来充实自己,填满内心的空洞。我们真正的充实,内心装满爱和信任,才能让那些不安和恐惧远离,才能自我独立,温暖而坚定。而不是背着一具好妈妈,白领精英的空壳,模仿着育儿书籍中的微笑和鼓励,过着战战兢兢的人生。
我想我需要爬出这个洞穴,拆掉思维的局限,从另一个高度去看待生活。让我抱抱我内心深处那个惶恐的、可怜的女孩,当她重展笑颜,产后抑郁也渐渐离我远去的时候,我的生活才将刚刚开始。
我想,这是现今千万职场新妈妈经历过的成长之路,在我的周边,放眼望去,每家都有迎接新生命的喜悦,却遍地“丧偶式婚姻”——紧张的、保持边界的、受压的妈妈,无所适从的、插不了手的爸爸,包揽而辛苦的祖母辈。我的一位做了新爸爸的好友曾说,“我是非常爱我的妻子,我的孩子。孩子出生我们分床甚至分居睡,为了不吵到她和孩子的休息,我每天辛苦工作为了创造更好的家庭环境,而她为什么,渐渐的话少,嫌累,直到最后性格越来越古怪…”撇去这位爸爸自身的原因,我感受到他口中的新妈妈,辛苦而无奈,外在压力和内在的薄弱让她日渐耗尽了气力。
为母则刚。希望每一位新妈妈,都能找到正确的奋斗方向,早一些脱离痛苦的泥潭,充实自己的心灵,学会爱自己,学会自我救赎。虽然这很难,但是希望我们,可以勇敢而坚定地往前踏出每一步。